18歲親子對談

看龍應台母子的書信集《親愛的安德烈》，感受很深。一方面，既因為父母和我沒有這樣深入交談；其次，也很意外18歲的兒子，居然願意寫信給母親3年，由成長到流行文化、時代到價值觀念、國家到身份認同，真誠對話，關係深厚。

18歲的我，願意跟父母打開心扉嗎？不。

年輕的我總是把自己關在房裏，塞上耳筒，鎖起心房。對外頭的世界一片嚮往，對家中的父母卻不屑一顧。

和父母交談，不是沒有，卻是蜻蜓點水式，不着邊際，「吃飯沒？」「嗯。」「上學怎樣？」「OK啦。」要不就是各說各話，各自表述，像兩條沒交雜的平行綫。

青春期那幾年，跟父母關係跌至冰點。我渴望朋輩的認同，雙親卻對一切不在掌控的社交感到驚恐，批判我的愛好興趣，禁止我講電話、玩ＩＣＱ、限制外出、對我實行經濟封鎖。

當時我要瘋了，但是他們就像《小孩不笨》的家長，回應我那句經典的對白︰「這一切都是為你好！（This is all for your own good！）」我羨慕書中的安德烈，有一個可以跟他談「性、藥、搖滾樂」的媽媽。儘管不認同，但起碼嘗試認識。

溝通不是一時三刻，不是說「你要跟青春期的孩子談談」，孩子就會跟你說，然後解決問題，大團圓結局。溝通建基於關係，關係建基於長時間的聆聽、了解、包容與尊重。

「對我這為人母而言，20年來一路都是考驗、上課啊！你永遠在進行你內在的辯論，但是，我仍覺得成年人一定要保持開放的心靈以及自我反省的精神，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。」

18歲時，我沒法和父母溝通，但願兒子18歲時，局面能夠改寫。

（本欄逢周一、三刊登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