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0年前夜店主動下跪拜師 黃光亮視黃霑為人生榜樣

電影中的黃光亮，總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，奠定其惡人形象，更與李兆基、何家駒及成奎安合稱「四大惡人」。現實中的黃光亮，憑一把靚聲與已故鬼才黃霑（霑叔）結緣，他更主動拜霑叔為師。最近，黃光亮拿出一幅珍藏多年、霑叔送贈的真迹字畫作展覽，他更將30年師徒情娓娓道來，當中趣味令他畢生難忘。

黃光亮為了師父黃霑的作品展覽，將珍藏多年、霑叔所贈的親筆書畫作品《沉醉東風》展出。黃光亮將師父這幅作品掛在寫字樓多年，直至近日再細嚼箇中意思，恍然大悟，原來師父以字畫回應師徒30年前的一夜對談。1993年5月8日晚上，兩師徒對酒當歌，笑談人生，霑叔突然即席揮毫，寫出元代散曲作家及詩人盧摯的作品《沉醉東風．對酒》，以鼓勵徒弟。該曲內容大概為：借酒澆愁對人生而言未必是好事，惟有修煉心志，跳出塵世，才能不理世俗眼光，平息心中憤世的怒火。

嚮往霑叔的生活態度

回想師徒結緣，在90年代的片場中，黃光亮一把雄渾有力的聲綫，成為他與霑叔之間的「紅綫」，令霑叔留下深刻印象。霑叔飽讀詩書又風趣幽默，令後輩黃光亮十分崇拜，嚮往前輩的生活態度；後來黃光亮有次在夜店斟三杯酒，即場下跪拜霑叔為師。回想當晚情景，黃光亮自言有一種解釋不了的衝動︰「我喺度諗，喺呢條友身上學到嘢就好喇！佢係好全面（人生態度、學識、智慧），如果佢肯教我就好喇！今時今日好難搵到呢啲人，可以做到榜樣。」

師徒之間從沒開班授課，黃光亮靠二人的相處中觀察，從中領悟處世之道。「師父唔會鬧你㗎！我後來先知，呢種係身教，平時啲人鬧人嗰啲就係嚴教。佢唔係要用說話去令你明白，佢唔明鬧你做乜？」霑叔將自己的著作都送給徒弟，二人思維相近，黃光亮以聽收音機來形容彼此關係：就像一扭開收音機，不用較台，便立即找到合適的電台頻道。

師徒認真做嬉戲事

霑叔與黃光亮有數不盡的話題，少不免也會討論女生？黃光亮認真說︰「我哋好尊重女人，我哋唔明白啲人用好多詞語嚟形容女性乳房，例如『波罅』之類，點解變得咁色情？佢問我︰『你生出嚟，點樣去媽媽乳房飲奶？』睇啲動物片段，哺乳類動物一出世，自然識埋去媽媽乳頭飲奶，乳房係生命泉源…大家點解會咁樣形容女性身體？我同師父都有同一種諗法。」

師徒有時又會忽發奇想，想到就做，嬉戲的事更要認真做。有次黃光亮到霑叔家中作客，霑叔即席彈鋼琴，就叫徒弟唱幾句，他回想時笑說：「我連拍子都唔識…」熱愛音樂的霑叔代為支付學費，讓黃光亮學唱歌、學打鼓。以為霑叔欣賞他的聲綫，為他鋪排歌手之路？黃光亮笑不停說︰「無㗎！學完，之後大家當無件事，都無提起過。」後來，某日霑叔向他遞上四份曲譜，已填上新詞，還認真得在錄音室錄歌，可惜錄音母帶早已不知所蹤。

訪問期間，黃光亮突然哼起一段聖誕歌的旋律，想到霑叔曾以社會百態為創作藍本，為經典聖誕歌譜上新詞。黃光亮哈哈大笑說︰「我哋就係咁樣相處！咁簡單而且生活化。」封塵多年的唱歌技巧沒有白費，霑叔的字畫作品由聲樂禪師逯君編寫成歌曲《沉醉東風》，由黃光亮親自獻唱，向師父致敬。

經歷人生豁然開朗

現年64歲的黃光亮，11、12歲出來社會工作，打工無數，「穿膠花、剪綫頭，做乜乜學徒，乜都做過啦！」他目前處於半退休狀態，深居簡出，但依然關心世界大小事。拍過無數影視作品，他用心地演繹每個角色，忘我地演，令人物變得立體化，但演得太好，未必是好事。「有好多（戲）出唔到街，成日拍完啲戲，明明我有一分鐘戲，但剪剩兩秒！我問過喇，導演話（我）搶咗某人嘅焦點。但唔會因為咁樣而覺得受打擊嘅，如果有，即係代表你心靈好脆弱。」明白遊戲規則，他豁然開朗，說到最難忘的對手，他大讚鄭則士，笑言大家交換一個眼神，便充滿默契，收放自如，也不會忌諱對方「搶戲」，「拍電影《跛豪》嗰陣合作位少啲，之後（電視劇《火線下的江湖大佬》）好多對手戲，我哋好多時一take過搞掂，我哋拍完呢一場，下一場戲嘅導演都未嚟到準備呀！」

演惡人聞名的黃光亮，眼前的他卻平易近人，會突然講笑說羨慕別人沒有眼袋。說到「四大惡人」之名太深入民心，他滿不在乎︰「有人咁講，嘻嘻笑一聲就算囉！呢啲嘢係社會標籤你，由得佢。娛樂新聞嘛，加啲字眼先變成娛樂。」他不理別人眼光，不受別人影響情緒，活得自在。怎樣才能做到眼界廣闊，思想豁達？他只說︰「如果你經歷過穿膠花呢啲拼搏日子就會知…」訪問翌日，他向記者傳來短訊︰「十來廿十好帥氣，轉眼三十不覺累，翻騰跳躍千萬里，柳暗花明知天機。」大概就如他在訪問中所說，只要人生有經歷，自然就會學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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場地︰合成糖水

撰文：王連連

攝影︰陳健珊、王華婷

美術：梁政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