屯門紅橋附近有間凍肉店,每逢周末都車水馬龍。從前這裏只是一條陰森冷巷,林氏一家在此經營肉類批發30餘年,4年前年輕少東銳意轉型,大膽在狹巷搞零售,靠着別出心裁的採購手腕和facebook(fb)策略,將式微的生意起死回生。
「與童話故事裏的醜小鴨有着極大反差,正因着牠(烏雞)沉實低調的外表,受盡食友愛戴……」看成興隆的fb是種樂趣,明明就賣凍肉,但總有方法讓人看得食指大動,會心微笑。「我只讀到中五,每則都要寫幾日㗎。」笑容燦爛的太子爺Ray不單是fb寫手,也是採購主管、會計、切肉專員、搬運工人,簡言之,就是一名打雜。
小時斷言「做咩都好,總之唔做呢行」,寧當sales亦不願落舖幫手,「好辛苦,成日入雪房,切肉、搬貨,日曬雨淋……一家四口30年來只係去過一次旅行,每年初二開工。」惟眼見雙親漸老,最終不敵孝心回巢。
4年前,Ray看淡前景而思考轉型,由一個雪糕櫃開始學做零售,「巷前原是菜檔,我就咁揮手叫人入嚟話有凍肉賣。」最初賣甚麼、定位如何,根本無頭緒,只能摸着石頭過河。做了1年,計過數收入足以供舖,大膽提出,怎料父親大發雷霆,幾乎打架收場。原來林父97年曾摸頂買樓,損失慘重,心存陰影。
每周出文 從不付款推帖
「第一我覺得供完個舖是自己的;第二後面有新盤、有機會;第三我們本身有舖,可能我搞得旺、對幾間舖都有利呢?」現在說得牙擦,但當父親改變主意、按盡資產買舖,Ray卻驚多於喜,「當晚我即刻腳震,知道洗濕個頭,爸媽扔咁多錢落去,我之後仲要供,所以每日都有動力。」以前他做事三分鐘熱度,讀書半途而廢,開過時裝店,同樣沒堅持多久;今次他不敢了,1星期做足7日,破釜沉舟。
冷巷開舖,人流是一大考驗。「裝修咗,星期日得幾個客,驚㗎!」他嘗試從互網絡入手,「fb我1蚊都無畀過,我覺得心甘情願畀like才是真正客人。」他堅持每周出文,努力刨書學寫帖,把食品的來世今生、烹調秘技化作一則則趣事,客人就這樣一個個儲回來。
訪問期間,他多次強調舖頭定位是「唔貴兼好食」、貨真價實,「化學嘢我唔賣,要醃的我唔賣,呢度的豬、牛、羊扒,我會同客講就咁落鹽就可以。」小店賣着200多種貨︰西班牙油封鴨髀、意大利巴馬火腿、日本原個菠蘿雪葩,貨源高質,價錢卻僅數十元,難怪每到周末總是車水馬龍。
如今父母已淡出營運,閒時落舖收錢、與街坊打牙骹,交棒下一代。今年新春一家人終能休息數天去旅行了。
全家拍住上 吵鬧但快樂
以往成興隆批發予餐廳的多屬平價食材,轉型後9成貨源要換過,Ray說遇過不少難題,「做生意一定會畀人呃,呃呃下就識。試過入一些牛扒,話英國皇室、草飼、dry aged,點知買返來無肉味,價錢又貴。」幸好家裏有個識食的爸爸,能在選貨上扶他一把,「爸爸食嘢好叻,所以靠佢試貨。譬如我食到隻蝦覺得爽喎、好食,佢會話『呢啲叫無蝦味呀衰仔,落藥咪爽囉』,好彩佢識咋。」雖然與家人共事偶有吵鬧,但能天天見到家人,其實是開心的。
記者︰周藹文
美術:簡力斯
攝影︰冼偉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