瓊瑤的最後一幕

當我看到著名作家瓊瑤輕生的消息時，心中浮現一種矛盾的意外感。說是意外，因為這消息來得突然；說不意外，是因為瓊瑤一向坦率地表達對生命的態度，多次公開爭取善終權，強調人應該以有尊嚴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。

還記得她丈夫平鑫濤離世時，瓊瑤曾多次在公開場合表達對生命終結的看法，甚至坦然地談到自己的選擇。她認為，與其強行延續痛苦的生命，不如無痛地離去，這樣反而更有意義。

作為一位愛情小說作家，瓊瑤的人生無疑是戲劇化的，充滿浪漫主義色彩。坦白講，我從來沒有看過她的小說，連廣受歡迎的電視劇《還珠格格》也沒追過一集。原因是我不習慣看小說，更沒有時間追劇，而且我對浪漫悲情的言情小說一向提不起興趣。那些把愛情描寫得轟轟烈烈、愛得死去活來的劇情，往往誤導年輕人，尤其是那些「戀愛腦」的少女，讓她們以為人生非得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才算完整。

但事實是，愛情只是人生的一部分，並非全部。真正懂得「愛」的人，不只會愛戀人，還會愛世界、愛生命，而愛的本質是從自愛和自重開始。若只懂得沉迷於感情，而忽視生命的其他層面，那愛情就成了一種負累，而非提升生命質素的力量。

我喜歡看台灣新聞主播方念華的節目《看板人生》，其中一次她訪問瓊瑤，討論善終權及她對愛的看法。從那次訪問中，我感受到瓊瑤對丈夫的深情，這份感情，無論是她的生活還是她的作品，都像戲劇一樣充滿張力。她的愛情故事彷彿活生生證明了「天荒地老」並非傳說，而是有人真的活出了這份情意。

瓊瑤的文字有很大的影響力。她能以細膩的筆觸打動人心，產生共鳴。她的小說大賣成為暢銷書，改編成電視劇後更風靡一時，足以見證她的才華。可是，對我來說，她並不是我心中的典範。她選擇以自殺結束生命，這需要無比的勇氣，但卻沒有勇氣坦然面對人生「生老病死」的自然規律。這樣的翩然離去，真能稱得上她所追求的「有尊嚴」嗎？

（本欄隔星期二、逢星期五刊登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