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再色士風

上星期日是太太的冥誕，在靈灰閣那個小小插縫上，我插了一份色士風樂譜。

我們曾一起學色士風有好幾年，老師每周都會上門來教兩小時。我和她能力和進度差不多，每學一首新曲，有時是我先掌握，有時是她先學會。我們也會暗地裏互相較勁，但她比我勤奮，平時會練習，所以在指法技巧上比我好，我只是氣較她足而已。

因為色士風，我們多了共同話題。開始聽爵士樂，逛樂器舖，開始留意和色士風相關的東西。記得那年我們去台中旅行，無意中闖進一家老樂器舖，被兩個漂亮的色士風皮套迷住了。但那個價錢對我們這種新手來說非常貴，幾經掙扎後，我們還是咬着牙買了下來。

後來我們偶爾都會在各自的工作單位的活動或私人聚會上吹奏，每次都要讓那個皮套亮相。我們常自嘲說，各方面都很業餘的我們，只有裝色士風的皮套最具專業水平。

後來我們不再請老師，買了一堆樂譜自己不時吹着尋樂。她實在很喜歡吹色士風，即使在化療後也沒有完全擱下。即使在病重的日子，看到架在牆角的色士風，她還是會說希望能有再吹的那天。

朋友現在偶爾也會叫我吹色士風給他們聽聽，我說我應該不會再碰它了。不是怕傷情，也不是太溺情。而是於我而言，不再吹色士風，是人的銘記，是情的延續。

（本欄逢周四刊登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