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膽小鬼連幸福都害怕，碰到棉花都會受傷」，為日本無賴派代表作家為人熟悉的小說《人間失格》中的金句。日文「人間」指人類，「失格」指失去資格，這句話是書中男主角大庭葉藏透過他短暫的前半生經歷，最後為自己的人生作總結。
無賴派是日本文學一個流派，主要指出現於第二次世界大戰後，一群具反權威和反社會意識，並專門寫病態、陰鬱和頹廢作品的作家，太宰治是其中的代表人物。有人認為這種負面東西能引領人們走出時代困惑，因其背後隱藏進步的可能。
害怕人類的人
太宰治於1948年自殺身亡，《人間失格》是他的遺作，被視為作者的半自傳式作品，即私小說，因主角大庭葉藏的經歷幾乎是以作家為原型。這部作品以作家的口吻書寫，講述「我」在二戰後認識某酒吧的老闆娘，她交出大庭葉藏的三張照片和三份手札，讓它成為這位作家的小說題材。作品的前言中，「我」描述這三張攝於主角童年、青年和中年的照片所給予的感覺，其後展示的三份手札，則以原封不動的方式於小說中呈現，透露主角的一生。
三封手札的主人公大庭葉藏以第一人稱書寫，記述他從青年到中年的種種經歷，包括︰酗酒、沉迷女色、參與非法左翼團體、濫藥和自殺等。大庭經常透露自己很怕人類，他終日以演戲和搞笑方式與世間相處，方能找到生存的位置。他認為人們營營役役，為餬口奔馳的生活與人性背道而馳，以致他一直無法融入社會。最後他由於精神不穩和注射大量嗎啡而被送進精神病院，出院後被家人送往偏遠地區與老傭人同住。小說結束時才27歲的主角已白髮蒼蒼，人們以為他40歲有餘。主角最後以肯定的口吻說︰「過去自己一直痛苦不堪地生活在這個如地獄般的人的世界裏。」
《人間失格》的後記，則從「我」的角度觀看大庭的一生，這位局外人認為主角若不喝酒，將會是神一樣的好孩子，這反映一個自稱失去做人資格的人，別人眼中也許並不太壞。作者以第三者的身份去重看自己一生，原因之一是保護私隱，第二是與讀者保持安全距離，令他們不至於太直接去面對作家最赤裸而痛苦的經歷。
整個故事聽來比較低沉，但讀者不應因此而避過太宰治細膩而真摯的剖白。作者畢生以假面示人，只能在作品中毫無保留地揭露自己的想法，包括他指出人性的虛偽。太宰治對此並非以譴責語氣書寫，反而以一種不明所以的角度闡述，猶如無知小孩般看人類的陰暗面。
失去做人資格
事實上，太宰治的種種經歷，均能與小說主人公大庭葉藏對照。太宰治長相俊美，令他一生與眾多女性結下不解緣，比如他曾與不少女性殉情，當中不乏有夫之婦，令他的名聲受損，這些情節亦出現在《人間失格》中。掩卷之際，讀者會思考到底這句看似對自己極度苛刻的「失去做人的資格」孰好孰壞。失去寶貴生命固然可惜，但對太宰治而言，他終可以在煉獄以外的地方面對最真實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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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港台第一台《遇見文學》，逢周日晚上8時30分至9時，細讀優秀文學作品。）
編輯：林燕玲
美術：鄧建威
撰文:
李秋婷、黃念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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欄名: 遇見文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