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老人家不再囉嗦

舊鄰居透過電郵、手機信息及電話鋪天蓋地找我，嚇得我三魂唔見七魄。

她︰「Angela，我媽手痕痕𢱑損面上一粒墨屎，現時右面頰紅腫得像雞蛋般很可怕，而且有流血啊！」

我︰「伯母多年不變，太無聊，太手痕。手痕會惹來大禍的，𢱑傷的是痣嗎？痣是要避免觸碰的，損傷可致皮膚癌，可以好大鑊啊。」

在旁的伯母馬上搶電話來跟我說︰「我無無聊，看不過眼面上的黑斑，摸到有一點凸出來的，手痕痕想搣咗佢，搞咗兩日，照鏡才知腫到咁厲害。」

我︰「伯母，你太得閒無嘢好玩呀！」

伯母︰「限聚令無麻雀打嘛！」

認識他們一家多年，伯母不是在打麻將，就是拿着鉗子拔腋毛，腋毛拔清光了，拔眉毛，眉毛都被拔光了，去紋眉毛，眉毛看膩了，激光洗眉毛。許多女人愛自找麻煩。

伯母︰「Angela，有甚麼藥膏可以消腫啊？日後會留有疤痕嗎？」

我︰「你打鑼搵我，我還以為你中招，你打咗疫苗未呀？你可以找些正常事來做嗎？」

伯母撒嬌地說︰「你哋兩個陪我去打，我就去打。」

認識她們兩母女多年，近年我才了解伯母多一點。伯母無非是想得到兒女的關注，每當女兒在忙、無暇回家見面吃飯，不出一星期，伯母必定頭暈身㷫，手腳麻痹，當女兒出現眼前，周身骨痛立刻消除。兒女是父母的靈丹妙藥，藥到病除。不少長者的痛症都與情緒有關。有時我也頂唔順伯母的drama和囉嗦，但想深一層，若然有一天她變得沉默反而值得憂慮。

許多老人都沉默寡言，連面上表情也不多。或許你會認為因為年紀大了，經歷多了，都不再跟你一般見識，索性慳番啖氣算了。我覺得他們沉默是因為心事重重，年老長者的抑鬱是很深層的，容易被忽視。不知大家有否察覺有時父母跟我們說話總是欲言又止，小心翼翼的，因為他們擔心自己表達不當會傷害我們的感受。

社會大眾都關注年輕人情緒問題，卻沒多少關心老人情緒問題的聲音。其實老人和嬰孩是一樣的，需要我們的愛、陪伴和時間。

（本欄逢周五刊登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