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達

旅行多了，見識自以為闊了，有一個很討厭的毛病--無論看到甚麼，都覺得無甚驚喜，不值得雀躍；美景都見過，日光之下無新事。

近年遊歷，真正震撼心靈、念念不忘的景致，在四川色達。

四驅車疾走於川北荒原，翻越無人山巔，穿過最美麗最溫柔的草原，高原的陽光與雲霞掩照，見盡綠的層次。以為是無人之境，車子拐彎，是另一個世界；小平房密密麻麻排滿山谷，綠的草丘，紅的平房，炊煙裊裊，呢喃誦經聲響遍。

這裏叫色達五明佛學院，號稱「藏人的清華與北大」，是藏族的最高學府、文化承傳的堡壘。當年，二萬僧侶聚居於此，除了學佛，也學習天文、曆法和藏醫。還記得夕陽溫煦，空谷寂靜。山丘高處，一位喇嘛與我同坐了好一會，大家言語不通，只能交換微笑。

藏族知識分子，聚在深山一角，自然是敏感地帶。近日有關色達的傳聞不絕，謂當局限制僧侶學生人數，大批僧人被迫遷離；信息隔絕、消息封鎖，實情未可知。出入色達，只有一條蜿蜒山路，後來聽說，山路長年封閉，禁外人進入，我們能竄進去，是機緣巧合。

沒有太多遙遠角落，我渴望重遊舊地，甚至小住一回。與色達一面之緣，有天再遇，可能已是另一個世界。

（本欄逢周一、二刊登）